中国“好脏好乱好快活”国外“好山好水好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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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那些投资移民成功的人而言，最大的感受可能是——在国内“好脏好乱好快活”，在国外“好山好水好无聊”。

　　有人总结过，中国人移民海外的总体实践战略有五种：跳下船逃进去，找亲人带进去，读好书考进去，有工作走进去，捧上钱请进去。如今，随着中国的造富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多的人可以选择最后那种看似最轻松的移民方式——以投资换身份。

　　与上世纪70年代末的“偷渡客”和90年代初的“洋插队”不同，发轫于21世纪的第三波移民潮，以新富阶层为主。根据中国建设银行联合波士顿咨询公司发布的《2012年中国财富报告：洞悉客户需求致力科学发展》，中国超过600万元可投资资产的高净值家庭数量达到174万户。中国银行私人银行联合胡润研究院发布《2011年中国私人财富管理白皮书》也显示，60%的富人有移民意向或已申请移民，其中东部和南部有移民意向的超过七成，亿万财富人群的海外投资比例更超过50%。

　　不差钱的中国人，换个环境生活就成了家常便饭。根据中国与全球化研究中心及北京理工大学法学院发表的《中国国际移民报告(2012)》，2012年中国已成为世界最大的海外移民输出国，中国也是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和新西兰等国最大的投资移民来源国。根据各国移民署和出入境管理局数据显示，仅2011年，我国近1万人通过投资移民移居海外。

　　也许是中国人的投资移民意愿过于强烈，很多经济低迷的国家在这两年也纷纷来华宣传投资移民项目，其中就包括岛国塞浦路斯、“欧猪国”(深陷欧债危机的国家)和东欧小国。乱花渐欲迷人眼，对于资金雄厚的人而言，各国投资移民政策都很诱人；对于勉强凑足投资款的中产来说，为了孩子(毒奶粉，教育产业链、拼爹时代)，为了健康(雾霾、水污染、医疗)，他们也要削尖脑袋去试试。

　　可花钱买身份，哪有那么简单？

　　曾经“曲高和寡”

　　很多热门移民目的地国家的投资移民政策晚于技术移民政策，毕竟这些发达国家不缺钱，而是缺人才。而且，很多国家的投资移民政策，一开始也并不是为了吸引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所以设置的准入门槛太高，直到这几年才逐渐“放低身段”，尤其当这些发达国家经济低迷之时，来自中国的财富不仅可以大量补充该国发展的低息贷款，也是在次发达地区创造就业机会的重要来源。

　　加拿大投资移民计划始于1986年，其目标是希望外来投资者将资金投入加拿大中小型企业，以促进加国经济繁荣。那一年，82岁的邓小平在天津视察时提出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观点。中国已经出现了“出国潮”，但主要是留学和打工，国人根本没有“投资移民”的概念，毕竟当时的人均GDP还不到300美元。

　　4年后的1990年，经历1987年股灾的美国尚未恢复元气，伊拉克入侵科威特又造成消费者对未来经济的信心下降。为了吸引外国投资者到美国投资和创造就业机会，美国国会立法通过了投资移民，这一项目归属美国职业移民的第五类，简称EB-5。当时的中国出国潮已经冷却，100万美元的门槛对于大多数中国人而言简直是个天文数字，再加上外汇管制等原因，即便有经济实力，也无法把这么多钱一下子转到海外。不像在今天，中国富人那么多，拥有海外账户也很稀松平常，资金筹措和转移早已不是投资移民的拦路虎。

　　忽冷忽热，潮起潮落

　　“大概从1992年开始，中国兴起了技术移民，投资移民仍然无人问津。加拿大还特意到中国来推广投资移民项目。”澳星移民留学集团(以下简称“澳星移民”)副总裁孙亦军告诉《新民周刊》，中国人开始投资移民主要在1998年之后，加拿大是首选。

　　1999年，胡润创立了“百富榜”，当时上榜的中国内地富豪中有41位身家过亿，但投资移民还不成气候。

　　“2002年施行的《因私出入境中介机构管理条例》让移民行业正式进入民众视野，从那以后，中国内地的移民业务开始爆发性增长。”上海华侨因私出入境服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侨移民”)特邀海外移民专家Jason向《新民周刊》表示， “当时的移民业务仍以技术移民为主，投资移民全面兴起大概是在2005年，因为不少国家的技术移民等待期越来越长，一些有经济实力的人就干脆申请投资移民了。”除了加拿大，澳大利亚也是一大选择。值得注意的是，加拿大是需要投资移民申请人解释“第一桶金”的来源，再加上这两个国家都要坐“移民监”，让很多中国富人有些犹豫不决。

　　而美国EB－5因为宣传不够，在诞生的头20年似乎与中国内地“绝缘”。中智海外教育中心总经理袁正翔向《新民周刊》强调，“此前的EB－5项目让一般投资人望而却步，因为如果你对美国法律法规税收政策不太熟悉，基本上很难达到要求。”

　　在美国纽约执业12年的刘宇律师对《新民周刊》回忆说，到中国内地第一个推介的EB－5项目是2005年底广州一家移民中介引进的美国宾州项目，直到那时国人才真正了解了什么是EB－5。

　　自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很多国家开始把吸引投资移民作为移民政策的一个主要方向，希望把更多的财富吸引到本国，以此提振本国经济，促进就业。以新西兰为例，在2009年新西兰颁布新移民政策前，投资移民数量逐渐减少，2008-2009财年达到最低，当年投资移民的中国公民仅3人。2009年，新西兰移民政策放宽后，投资移民的数量增长了约5倍，来自中国的投资移民数量更是增长了近23倍。到了2011年，中国就成为新西兰最大的投资移民来源国，这一趋势延续至今。

　　美国也把EB－5当作提振经济的一剂良药。“2008年以后，美国大量的基金蠢蠢欲动，到中国推广EB-5项目。”袁正翔说，一开始，美国的EB－5主要是公共工程和制造业项目，但由于前者所需资金总量太大，EB－5招募工作太累人，所以这几年就清一色成了房地产项目。

　　中国人影响移民政策？

　　随着中国投资移民的数量越来越多，各国的移民政策为了这一“大客户”而不断调整。

　　以新加坡投资移民项目为例，申请人须证明个人资产达2000万新元(约合1.02亿人民币)以上，投资250万新元(约合1276.9万人民币)，但无需追查资金来源，申请人无年龄、学历、英语要求等限制，无移民监管要求和居住要求，直接取得永久居住权，投资者可以常住中国，父母可申请长期准签证。因为新加坡77%的人口为华人，所以深受一些不会外语、年龄较大的中国富人的欢迎。“新加坡投资移民有一阵子很火，但申请人太多，新加坡金融市场有太多中国大鳄，加重了当地政府监管压力，不得不限制移民的投资领域。”袁正翔说。

　　曾经的“日不落”帝国英国也在2011年7月宣布放宽投资移民政策，新政除保留此前的100万英镑(约合943.3万人民币)投资、5年后转永居项目外，又新开通500万英镑(约合4717万人民币)投资、3年后转永居和1000万英镑(约合9434万人民币)投资、2年后转永居两个加速投资移民项目，同时将居住要求由过去的9个月缩至6个月。Jason表示，仅2012年，“华侨移民”就为200多人办了英国投资移民。

　　新西兰的二类投资移民一向以宽松的移民监和简单安全的投资方式(购买约800万新西兰国债，约合4123.7万人民币)吸引了不少中国人。但新西兰对中国移民的吸引力始终比不上澳大利亚。2011年7月25日开始，新西兰规定投资移民可以投资到以前受到限制的住宅房地产开发，一下子让热衷房地产投资的中国富人蜂拥而至。

　　西方媒体曾形容“中国人染上购房癖”，全世界都能看到说中文的看房者。因此，这几年推出的房地产投资移民项目，最大的目标群体就是中国富人。

　　地中海岛国塞浦路斯于2009年推出购置30万欧元以上房产可办理全家欧盟绿卡的政策。虽然塞浦路斯的教育和医疗并不吸引中国人，这个2004年才加入欧盟的小国因为南北分治等原因尚未加入《申根协定》，但无需语言考核和没有移民监的政策还是让国人跃跃欲试。据不完全统计，2012年8月至10月，中国买家已经在塞浦路斯购买了600多套房产。而2012年9月，中国公民申请塞浦路斯签证的数量也是上一年同期的10倍。

　　Jason认为塞浦路斯项目只能作为国人的“备选”方案。“那里的房价已经虚高。一些根本不值30万欧元的房子也以30万的价格挂牌出售，斩的就是中国移民这样的‘冲头’。而且，有些无良中介表示愿意‘免费’帮国人办移民，其实他们和房产商沆瀣一气，做高房价，赚取高额差价。”

　　欧洲最便宜的投资移民也许是申根国之一的拉脱维亚。根据2010年7月1日生效的拉脱维亚移民法修订案，三种投资移民方案中，最划算的是在主要城市以外的地方购买不低于5万拉特(大约60万人民币)的房产。其实，这一项目只能给外国购房者5年的临时居留许可。到期后如果想要申请永久居留许可，申请人除了5年保有房产且按时缴纳物业税和印花税外，还必须 5 年内不得连续离境6个月或离境总时长不得超过12个月。很多了解实情的中国人都停下了移民脚步。

　　2010年2月，韩国政府宣布对购买济州岛旅游区别墅或公寓50万美元以上的外国人，可以5年后申请无条件永居。这一投资移民政策的优势是对投资者没有任何商业背景、年龄、教育程度及语言能力的要求，也不追究资产来源。孙亦军透露，“澳星移民”做过济州岛移民项目，但申请的人不多，毕竟出得起50万美元的中国人更希望去的是美国等西方国家。

　　最具中国特色的移民项目是澳大利亚去年从11月24日开始，实施500万澳元(约合3200万人民币)投资移民政策的188签证。申请人不需要满足创新分数评估标准，也没有年龄的限制。该签证系列要求投资者在持有投资临时居留签证(188类别)时，4年内至少在澳居留160天。“188”这个受中国人欢迎的吉利签证数字已吸引了不少中国富人递交移民申请。

　　“澳大利亚对投资移民管理一向很严，最早是30万澳元。但现在500万澳元的门槛让业内人士都很吃惊。”袁正翔说，“澳大利亚当地基金蠢蠢欲动，想要分一杯羹。”据悉，政策实施3个月以来，“澳盛”和“澳星移民”等机构就已经帮客户递交了申请。毕竟，中国内地千万富翁人数在2011年底就已经超过102万人。

　　另一方面，也有国家和地区因为中国移民太多而不断收紧移民政策。

　　中国香港地区从2010年10月起，将投资移民的门槛由650万港元增至1000万港元(约合802.2万人民币)，并将房产暂停列为计划下的获许投资资产类别。在此之前，“内地人推高香港房价”的抱怨声不绝于耳。香港豪宅市场中，也有三成是内地买家。可新政丝毫没有影响内地人移居香港的热情。孙亦军透露，“澳星移民”有不少客户移居香港，他们往往在香港有生意往来，或者小孩在那里念书，真正把香港当“跳板”的很少。截至2012年底，香港入境处共收到26492宗申请。其中，16915名申请人已获正式批准在港居住。

　　而中国人曾经最青睐的投资移民国加拿大，多年的条件都是个人资产达80万加币(约合495万人民币)，投资额40万加币(约合243.3万人民币)。由于申请太多，从2010年12月1日开始，加拿大的资产和投资额要求都涨了一倍。涨价以后，加拿大移民部对新的申请人给予了优先处理的优待。由于后来者可以加塞儿，造成旧法下申请人的大量积压。截止到2012年底，旧联邦投资移民申请积压案约22000宗，来自中国的占八成，有的已等待了5年以上。

　　欧洲频抛“橄榄枝”

　　2012年，对于很多想要投资移民北美的申请者而言犹如“世界末日”——加拿大停止联邦投资移民申请，而美国EB-5法案原本9月30日到期。虽然奥巴马连任让EB-5再延长3年，但加拿大何时开启“投资移民”大门还是个未知数。这让很多欧洲小国借机向中国人兜售“绿卡”纾困。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无论是爱尔兰宣布最低投资门槛40万欧元(约合327.3万人民币)的“移民投资方案”，还是30万欧元(约合245.5万人民币)的希腊房地产项目，抑或是“16万欧元(约合130.9万人民币)移民西班牙”的消息，都是通过买房投资获得数年的“居住权”而已，而且设有很多附加条件。

　　如爱尔兰投资移民申请者必须购入当地国有资产管理局控制的房地产，而且当地房价已经跌到2000年的水平，空置率很高。饱受欧债危机的希腊并不欢迎外来移民，对申请永久居留的条件比大部分欧洲国家严格。至于西班牙，房价一直在跌，而投资买房申请人在取得绿卡前，并不能享受当地的医疗、养老、教育、工作等福利。

　　欧盟“穷国”葡萄牙2012年经济下滑3%，失业率高达16%。2012年10月9日，葡萄牙公布新移民法，提出了三选一的投资移民条件：投资100万欧元(约合818.3万人民币)选择葡萄牙的银行放存款，50万欧元(约合409.2万人民币)以上葡萄牙全境房产投资，或创办企业创造30个就业机会。可能觉得这样的政策还不够抢眼，葡萄牙政府又在今年1月28日正式公布修正法案，居住要求从每年的30天降到7天，30个就业机会的条件降到10个。Jason指出，和其他“欧洲申根国”的投资移民项目相比，葡萄牙已经立法确立，其余国家大都只是停留在政策层面，或者无法保证今后永居身份的取得，各类因素影响比较大，诸如政府换届就可能带来变化。

　　意大利也不甘示弱。中国教育服务中心上海黄浦中心负责人、资深顾问郑文熙告诉《新民周刊》，去年意大利驻华使馆的工作人员找到他们，希望能够在国内推广意大利的投资移民项目，这主要针对中国富人，因为要求申请人每年有工资以外收入3.1万欧元(约合25.4万人民币)，而且必须购买15万欧元(约合122.8万人民币)以上的房产。郑文熙认为这一项目似乎更适合在意大利的浙商。

　　移民甘苦有谁知

　　在中国，出国留学也许是件值得炫耀的事，但投资移民却是越低调越好。因此，移民中介公司往往为客户营造良好的私密空间，会议室与外面隔着磨砂玻璃，隔音效果也很好。室内的桌上除了放着各国投资移民的简介外，还有签字笔，纸巾，甚至有“加水”、“饮料”、“服务”、“点餐”和“打印”等按钮的唿叫器。

　　如今的投资移民不再专属于富人，一些中产也会向亲朋好友借身份证，希望能够把几十万欧元或美元的投资额汇到海外。“有些投资申请人的配偶可能是政府公务员，我们希望他们不要隐瞒身份，否则被对方移民局发现了会很麻烦。”一位移民中介说。

　　但对于那些投资移民成功的人而言，最大的感受可能是——在国内“好脏好乱好快活”，在国外“好山好水好无聊”。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移民中介告诉《新民周刊》，他们有一个投资移民客户，去了魁北克没几天就逃回来了。“语言不通，生活不习惯，宁愿就放弃了。损失的钱对他而言就当作投资失败吧。”还有一对夫妻，为了小孩办了EB-5，现在小孩在美国念书，父母还是留在上海工作，“他们已经做好放弃绿卡的准备，毕竟这里的钱更好赚。至少小孩可以有一个美国身份。”

　　也许，那些移民后还在“抱怨”的人有些矫情，毕竟他们可以选择另一种生活。（作者：金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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