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温哥华暴风雪的夜才知道……

羽棱

温哥华三月初的那场暴风雪已经过去1个月，但那夜带来的一段经历，却给我留下了难忘的记忆。
        一直以为，习以为常的平淡生活，就是生活本身，从没意识到这平淡的含义是什么。从没想到生命正是在这种平凡中才有了依托。
        那天快中午出车送餐的时候，天只不过有点阴，时不时还能见到一点太阳从乌云里探出头，可刚过中午，天却彻底阴沉下来，空中开始飘起散落的雪花。本来还以为这雪和其他几次一样，蜻蜓点水似的飘上几飘就会无影无踪，然后很快又会放晴。可没想到，这次，雪是越下越大，到了傍晚，已经是狂风夹着飞雪，遮天盖日。
        从去年到今年的整个冬天，温哥华一场正儿八经的雪都没下过，可这一下，就是暴风雪！
        天，乌云压顶，四点多就黑起来了，气温也随着开始急速下降。吃晚饭的时候，车上的温度计显示，车外气温已经从零上下降到零下五度，路上的雪已凝成了冰，车胎明显有些打滑。在这种路况下，行驶的车都开始减速慢行，所有路口都在堵车，而这时候却是送餐最繁忙的时候，餐单一个接着一个跳到了手机上。
        天不作美，谁也没办法，所有餐单都耽搁在路上了。客人催单的电话络绎不绝，但只能抱着歉意，一推再推地延迟送到。对我来说，最不爽的是，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班。
        车在繁华的街区里穿梭，虽然慢了些，但多是平直的道路，车不会轻易打滑。虽然马不停蹄，但把饭菜送到客人手上，已经有些凉了。
        忙忙碌碌，一路过来，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多，好不容易只剩下最后一单要送了。在车里，黑暗中拿起手机，有些筋疲力尽地点了一下餐单上的客人地址，GPS开始自动导航了。握着方向盘，我让车沿着GPS指引的方向行驶。密集的风雪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在飞速的摆动，不然的话，前面什么也看不清。
        车走过北本那比，继续前行，大约二十分钟，发现车已经上了本那比山上。我小心地让车缓慢地在蜿蜒的盘山路上行驶，走过一个上山弯道，终于听到了GPS传来了“你的目的地就在前方的右侧”。
        停了车，下车看了一下四周，路旁有几栋独立别墅，因为天黑，又是大雪横飞，根本看不清房子的门牌号，只得先打电话与客人联系。客人接了电话，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劈头盖脸地抱怨怎么来的这么晚，而是很平静地说了声“好”。我先是抱歉，后跟着问他是那栋别墅。他说他住的不是别墅，是三十层的公寓。我一听傻眼了，这山上根本没有高层公寓，马上问道，你在什么地方？答，在温哥华市中心。我马上意识到，GPS把我带错了路。客人在西边市中心，我却在北边的山上。我只得再次确认了客人的地址，不敢再用手机，改用自己的车载GPS。客人人很好，没有抱怨，还让我小心开车，他会慢慢等。听了这话，心里很是感动。
        我把着方向盘开始下山，发现下山比上山还难走，车轮稍不注意就会打滑，车身就向路边冲。我小心翼翼地慢慢开过几道冰雪覆盖的盘山公路。拐过最后一个路口，前面是一条笔直宽阔道路，但是个大下坡。为了赶时间，我稍微加快了速度，还没走多远，就看到前方有几辆车横在路上，不由地点了一下刹车，但车没有明显地减缓速度，赶紧踩住刹车，车还是我行我素地继续向坡下滑行。我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车已经失控了！但我还是试着松了一下刹车，可车马上更快，只得赶紧又踩住了刹车不敢松脚。我的车离前面的车越来越近，一种恐惧也同时涌上心头。我无所适从，只能暗自祷告，听天由命……
        也许因为前面的车也在向下滑没有相撞，也许因为我始终踩着刹车，也许因为遇上了缓坡，也许因为其他什么，反正我的车竟然慢慢地停下来了，但前面的三辆车却撞在了一起。我非常缓慢地绕过他们，然后没走多远，停在了一个丁字路口的红灯下，才缓过一口气。
        我的前面，横着条宽阔的准高速公路，GPS指示我应该向左拐上高速路。绿灯亮了，我开上高速路，向左打了方向盘，走了不到十米，惊呆了。我发现车怎么在高速上逆行了！前方百米外的车正直向我开来，我下意识地把方向盘向右打，想避开冲向我来的车。车前轮冲过了右边的路坎，底盘却被架到了路坎上，整个车动弹不得了。幸好因为风雪大，前方的车速慢，及时放慢了速度，绕开了我的车。幸好我的车是四轮驱动的suv，前后挪动了几下，竟然翻过了路坎，上了我应该上的车道。险情过去，放松下来，感觉额头冰冷，抹了一把，发现是冒出的一层冷汗，这时，浑身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终于到了市中心，把餐送到客人手里，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只剩下不停地道歉。客人是个胖乎乎，和善的中年人，对我说，没关系，这么大的雪，没事儿就好。

       

        车开到家门口，已是凌晨一点了。厚厚的雪盖住了门前的路，家里还亮着灯。
        这一天，尝到了寒风凌冽的滋味，领略了飞雪扑面中的迷途，感触了危境降临时的恐惧，才知道那扇窗里温柔灯光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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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大雪真爽，就喜欢下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