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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的一声叹息 文化教育界一片哗然

2014-9-21 02:37 PM| 发布者: admin| 查看: 906| 评论: 0|来自: 多维

 中国的教师节,作为国家首脑的习近平循例拜访北京高校。9月9日拜访北京师范大学的当天,官方媒体就爆出他痛心疾首的重话——“我很不赞成把古代经典诗词和散文从课本中去掉”。次日,当官方更披露他“‘去中国化’是很悲哀的”的感叹时,中国的知识文化与教育界更是一片哗然。而就在他造访北师大当晚,也传出了国学耆宿汤一介病故的消息。

  中国一直宣称五千年文明绵绵不绝,乃是四大文明古国中硕果仅存的孤例。但鸦片战争的一声炮响国门洞开,所谓西学一拥而入,洋枪洋炮继而洋火洋布,在之后便是彻彻底底的洋装洋文洋理论,“言必称希腊”。面对屈辱历史,传统文化被视为罪魁祸首首当其冲被钉上“绞刑架”。中国在“城头变幻大王旗”中经历2,000多年传统文化的血脉断裂。文革“破四旧”,改革开放市场化冲击,中国的传统文化被重重枷锁困入“地狱”之中。

  如今,习近平上台近两年所展现的对传统文化的看重已成共识,其欲重振传统文化乃至民族自信的用意明显,此次教师节感叹去中国化时的“痛心疾首”令人印象深刻。其哀叹也许在于传统哲学体系乃至意识形态、国家政治思想处处受制,理论体系枯竭;也在于面对国学人才凋敝、市场经济冲击日甚等,只能望洋兴叹。或许,如何唤醒中国的固有的文化,习近平本人并不了然,更多的只能是叹息与思索。但这一接续中国文化断裂、解除传统文化历史“枷锁”,乃至破除国人“西方文明中心论”迷信的使命已经到了不得不去实践的时候了。



习近平在北京师范大学考察

  历史的冲击与蒙难

  “我经常看中国近代的一些史料,一看到落后挨打的悲惨场景就痛彻肺腑!”今年早些时候官方披露的这句习近平讲话被反复提起。习本人应该对近代中国百年所遭遇的丧权辱国具有极为深刻的切肤之痛,之于今时今日的各行各业的“去中国化”和崇洋风潮也才有北师大的感喟与愤懑。的确,语文是社会的产物,是人类历史和文化的结晶。它凝聚着一个民族世代相传的社会意识,历史文化,风俗习惯等各方面人类社会所有的特征;但同时,它也必然会顺应时代兼容并蓄,不断吸收新血液,方能自我更新生生不息。

  中国传统文化的主要塑造者中原王朝历史上多次遭到侵略打击,诸如草原文明、佛教伊斯兰教文明的冲击也不在少数,但其精华代代相传。然而“西学东渐”之风衰退之后鸦片战争一声炮响,东西方文明激烈撞击。自此以后,遭逢“三千年未有之变局”,中国传统文化便一而衰、再而竭,直到最后,大浪淘沙气息奄奄。诚然,西方的文艺复兴与工业革命,造就了西方式的文明与文化,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由此逐步确立起对世界的统治,东西方首次出现文明优势的逆转。“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无法融会贯通终难挽清王朝大厦倾倒。于是,更大规模的西学洪流,成为有识之士解救中国的灵丹妙药。从魏源、冯桂芬、郑观应、陈炽、康有为、梁启超、严复,到“师夷长技以自强”的洋务运动、借西方教义演绎拜上帝会的太平天国、甲午海战刺激下的维新变法,一直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社会进化论、资产阶级文化泛滥……

  当辛亥革命卷走封建帝制时,中国的新旧世界也因此一时豁然分开。在当时,一个吊诡的逻辑是,一年年国土的沦丧,中国人在精神上开启了屈从于西方文明的历程。那个时候自认“东亚病夫”,与其说只是自身的无力抗拒,毋宁说还有更多的是精神上丧失对中华文明信心后的整体塌陷。本以救亡图存为己任者的中国革命者,在拜倒西方文明的同时也在用自己的双手扼杀自己的传统基因。新文化运动,打倒“孔家店”,以“科学”“民主”为口号的启蒙运动迭兴;“汉字不灭,中国必亡”,新文化旗手与所谓的封建帝制时代的遗老遗少对垒,鲁迅曾以此发出警告,并与钱玄同等力主废除汉字;西方工业革命时代所树立的理性主义逻辑科学以及资产阶级政治伦理观快速撕裂着中国传统文化的藩篱。

  1966年《人民日报》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提出“破除几千年来一切剥削阶级所造成的毒害人民的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的口号。此前所有文化及其衍生品一概被视为腐朽没落的“封资修”代表,从孔子、老庄等先秦诸子,经董仲舒、韩愈、朱熹,到王阳明、曾国藩、胡适、刘少奇等所有封建主义、资产阶级代表人物的思想,旧时代的礼仪制度、文学艺术、教育思想和实践等精神现象,都赫然在被毁之列。诸如孔府孔庙等古代文物遗存被砸,诸如清华大学国学院四大导师之一陈寅恪等被视为封资修代表遭批斗……取而代之的则是苏联式的革命文化。可以说,文革时期歇斯底里的“破四旧”运动对传统文化的破坏无以复加。事实上,不单是文革,中共秉政奉马克思列宁主义为国家信仰,以高度政治化的文化思路实行直接领导,毛泽东在1942年延安整风运动时期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成为最高文化政策纲领。从建政初期的历次政治运动到文革,中国人一步步达到自我否定的登峰造极之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文革一夜之间终结,人们的思想瞬间陷入了信仰的真空地带。当邓小平再度打开国门,经济发展成了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压倒一切的核心。不可否认,中国的确借用了不少西方经济学的概念和经验发展经济。从亚当•斯密、马尔萨斯、马歇尔到凯恩斯、萨谬尔森等;从古典经济学、新古典经济学到凯恩斯主义经济学等等,这些都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人物与理论来源。事实上,中共在打开国门时就在反复强调,引进西方的东西时要“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但何为精华,何为糟粕,根本难以评估。西方普世价值和政治民主思想借机在东方征服了一大批信徒。在中国,当局定性的资产阶级自由化和民主化浪潮甚至于与中共自身的革命传统形成分庭抗礼之势。而中国传统的精华却在此经济发展的金元攻势下进一步退位。

  一声沉重的叹息

  忘记传统就等于背叛。一个国家的文化实乃根本的逻辑基点,当嫁接了他人的基因时,一个不容忽视的危险便是,一步受制于人,便步步受制于人。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曾说,“你们根本不用担心中国,因为中国在未来的几十年内,甚至一百年内,无法给世界提供任何新的思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在中国,当以普世价值进行思想启蒙时,少有人会怀疑他们所有的理论体系、文化概念等都只是“舶来品”,少有人怀疑自己是西方概念的搬运工,而从未意识到它如何阉割了中国之所以为中国的文明传承,从而进行着一次最具破坏力的“思想暴力革命”。

  从更功利主义角度看,传统文化的沦丧至少造成三大恶果。其一,礼义廉耻,人之四维。四维不存,其国乃亡。中国传统文化常以礼乐德孝立国,至少在表面上是德行文化贯穿始终。然而,中华文明体系的崩溃导致的道德滑坡已成社会共识。

  其次,阉割中国传统文化,造成中国从上到下自哲学到政经的话语体系、价值体系完全被西方垄断。中国自古以来形成的哲学传统遽尔坍塌,所有的历史、政经、乃至思想都以西方话语体系重新结构、认知。

  再次,进一步说,对中共来说,当初全盘西方化或者苏联化是今天中国在对抗西方普世价值等处处被动的根源。今天,无论家国观念、地缘政治、国际关系秩序,几乎全都是西方殖民时代开启后用坚船利炮摧毁当地秩序而强迫人们接受的。国家再不是中国传统所谓的“天下”,新疆西藏等被套用所谓民族自决掣肘中国,连中国自身的政治制度、本国的意识形态体系也是全套引进的苏联“洋设备”。而今,普世价值成为攻陷中共意识形态的尖兵利器,似乎无往而不胜。在此情势下,即使仅仅以防守姿态,在自己的马列传统中寻找依据,中共也往往显得捉襟见肘。

  历史的接力棒传到习近平这一代中国领导人手中时,东西方格局正再次发生着转移,中国的硬性国力显然是又踏上历史的一个顶峰。但一个民族赖以存在的根,此时已被刨的支离破碎。从上台两年的观察看,习近平是一个对传统文化有深厚情结并对此危机有洞见的人。从官方公开的他的各类讲话与文件中可以很明显的发现,他与前任的语系风格截然不同。古典诗词、文言语句,中国哲人与哲学语言、甚至谚语都大量出现在他的语言体系中,山东曲阜翻阅儒家典籍《孔子家语通解》《论语诠解》声称“我要仔细看看”,……五四青年节北大讲话大谈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人民日报》称,习近平之于传统文化是将其视为“治国之道”的,还有有文章称其“红色新儒家”。

  国学大师张君励曾说:“儒家思想的复兴,或许是中国现代化的先驱。”只是自此以后无大家,而今所谓的新儒家颇有声势但毕竟难见如钱穆那样的新儒家泰斗可挑重担。2014年9月9日晚,学贯中西的国学大家汤一介逝世。数月前的五四青年节,习近平赴北京大学同已经87岁高龄的汤一介促膝谈心了解《儒藏》编纂,而如今《儒藏》再遭挫折。同日早些时候,习近平刚刚亲临北京师范大学庆祝教师节,表示“我很不赞成把古代经典诗词和散文从课本中去掉,‘去中国化’是很悲哀的。应该把这些经典嵌在学生脑子里,成为中华民族文化的基因。”“很不赞成”“很悲哀”,话语之沉重饱含无奈。

  “灭人国者莫大于灭其文化”,比之于一场丧权辱国的甲午海战还要来得渗透骨髓。当习近平在看到满纸的外文字母,满街的不知所云的附庸洋品牌时,一声无奈的长叹在所难免。叹传统道德沦丧,叹古典诗词在时国人眼中魅力尽失,更叹人才凋敝、回天乏力。一场民族迷失的百年噩梦方醒,却发现物是人非,“拔剑四顾心茫然”,想必习本人也会涔出一身冷汗。曾有学者认为,如果习近平不能开启对传统文化的复兴与发展,他就难以称为开启了一个时代。

  不过,如果习近平能真正开启解除中国传统文化的枷锁,这“一声叹息”能唤醒人们的思考,一举扭转百年中国对工业革命之后西方文明的迷信,将传统文化从重重禁锢中解放出来释放活力,那不仅可以实现“通三统”的哲学思想理念寻找执政理念新血液,更是存亡继绝,重新接续中华文明的血脉。需要指出的是,所谓传统文化的复兴本身便是一个斟酌损益、去妄存真,借鉴包括资本主义文明在内的一切人类文明成果,重新唤醒其现代意义的甄别和推陈出新的过程。尤其是孔子的儒家思想本源本身是具有否认现实和反思维新精神的。犹如当年欧洲文艺复兴绝非“复古”而是唤醒人本主义思潮破除思想禁锢,复兴中国传统文化也绝不是不加辨别的搞返古回潮,鼓励封建残余落后观念沉渣泛起,也不是盲目地搞“穿汉服”、背“三纲五常”的形式主义。

  在一个中华民族的历史大视场中,民族文化被割裂了近百年。在这百年中,这个民族赖以生存的哲学与国学等核心文化体系破碎不堪。习近平固然有着自己的执着与雄心,但一切近乎于传统文化的重建,民族自信的重树,都变得艰难而沉重。在满目疮痍的传统文化“废墟”上,习近平的一声叹息或许让中共这个庞大的机器闻风而动,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乃是根本,唯有步步笃实“前人植树后人乘凉”之果,届时才可见真正的中华民族的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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