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养老院帮老人洗澡：护理必须在旁边

尔雅

我在加拿大老人院整整工作九年的亲身经历（5）
        这是一个在加拿大老人院工作九年的华人写的亲身经历，它能帮助我们从一个侧面了解加拿大老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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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梦西是个又瘦又小的老太太，由于不能行走，总是坐在轮椅里。有一次，老太太告诉我，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个穿着神气的军装的美国大兵的男朋友，而这个神气的小伙子，有一天给她买一个钻石戒指。我觉着，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般的梦想，太美了。我心里说了，要是真有这么一大兵，这大兵脑子一定进水了。
        这天，她老人家，坐在餐厅的一个角落里，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餐厅帮厨的小伙子忙来忙去的，饭都忘了吃了。这时，一个老护理，走过来，开玩笑地对多梦西说：“你要是喜欢他，等会吃完了饭，我把他送到你房间去”。还没等多梦西反应过来呢，坐在餐厅另一头角落里的一个老太太听到了，嘻皮笑脸的赶忙插进来大声地对着这边说：“我也有这个房间呢！”整个餐厅的人都笑了。
        晚饭后要算是晚班最忙的时间了，如果没有特殊事情发生的话，这段最忙的时间，也会一直持续到九点半以后，很累很累呀。
        首先，我们要把小起居室用过的餐具送到厨房去，然后把不想参加娱乐活动的老人们推回到小起居室或他们的房间。老人似乎都是直肠子，很多人吃完了饭就立即要上厕所，所以晚饭后我们还要忙着赶紧帮一些老人上厕所。

       

        在这之后，我们要开始给那些完全不能自理的老人们换洗好准备上床。这包括上厕所，洗屁股，换尿布，洗脸，擦身子，有些护理喜欢用肥皂，我不喜欢。
        而老人院老是强调，不要忘了洗老人们的胳肢窝，因为如果胳肢窝不干净，很容易被淹了。我想老人院老是强调这个，是因为很多人老是忘了这么做，或“偷工减料”的不去做。不过在我们洗完胳肢窝和屁股后，总是喜欢撒上一些爽身粉，而有的老人，则习惯在胳肢窝底下擦上一种像香皂一样的除臭剂，英语叫这种东西deodorant（除臭剂 / 防臭剂）。
        洗好之后，我们要给老人们换上睡衣睡裤，或睡袍。然后有的老人会被直接放到床上，有的，则要等到晚茶后再把他们弄到床上。
        关于老人们的睡袍，分男式和女式，但有两种不同的式样，一种是正常的睡袍，从头上直接套下去就行，而另一种睡袍则是后背开放式的，英语叫这种睡袍为back open nightgown（背部开放式睡衣）。它是专门为那些瘫痪病人设计制作的，这种睡袍穿和脱都比较容易，而它最大的好处是方便于那些躺在床上需要换尿布的瘫痪病人。
        这种后背开放式的衣服不仅仅有睡袍，也有男式和女士穿的上衣，裤子两件套，和老太太们白天穿的长裙和内衣。这种专们为老人院老人们特殊制作的衣服，在北美卖的价格很贵很贵。
        当我们把那些完全不能自理的老人洗换完了后，我们就要赶快去帮那些半自理的老人，一个一个的来帮着他们上厕所和换洗，然后，等到晚茶后才上床睡觉。而对那些能够自理的老人，护理们也要督促他们和检查他们睡觉前是不是都换洗了。

       

        老人院规定，每个老人一周洗一次澡，除了夜班外，每天的白班和晚班各安排两个老人洗澡，但如有特别的情况，可以根据情况多安排一次或几次。
        记得在宾森太太得了非常严重的和可怕的皮肤病时，老人院规定，晚班的护理们，每天都要用特殊的药水给她洗澡。她用过的澡盆，也一定要用消毒剂彻头彻尾的仔细洗干净，以免传染给其他的老人。她所有的衣服，毛巾和床单，都是要单独放和单独洗的。
        老人院最害怕的就是传染病，一旦传染上了是那很可怕的。记得有一次老人院里百分之八十的老人和职工都传染上了一种痢疾，大家上吐下泻的折腾了好一阵子，当然我也在内。
        按照老人院的规定，无论是能自理的还是不能自理的，当老人们在洗澡时，护理必须在旁边，如发现有老人单独在洗澡间洗澡，Staff是要受到警告的，如发生意外是有被开除的危险。
        曾经有个能够自理的老太太，没有告诉任何人，擅自跑到自己房间里的卫生间，想睡觉前在澡盆里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结果摔倒了，送到医院后，没几天就去世了。从那以后，老人院把所有房间里的洗澡盆都拆除了，以免再发生意外。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老人不喜欢洗澡，每次给他们洗澡都像打架是的。有的人拳打脚踢，大喊大叫，经常搞得大家都惨兮兮的。
        凯瑟琳是一个胖呼呼的老太太，自打进了老人院就没洗过澡，没人能劝得动，你要是劝的多了，她一个大巴掌就掴过来。刚开始姑娘们还企图试着说服她洗个澡，可那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到后来大家也就不再费那个功夫劝了。好在老人院里的老人每天早晚都擦身，和每天都要洗上数十次的屁股，要不然很难想象。

       

        当然也有喜欢洗澡的，太爱洗澡了也不行，老是坐在澡盆里不出来，我们哪有那么多的时间老陪着她们在哪泡澡呀。
        头发老是剪得很短很短的，九十六岁的邓肯太太，就很喜欢洗澡，每次洗澡，都要求在澡盆里多呆些时间，而且还要轰隆轰隆把泡泡弄的大大的高高的。老太太可以自己洗澡，要是轮我给她洗澡，我总是站在那和她聊天，不时地提醒她别忘了洗这，别忘了洗那。
        老太太老是说她很喜欢我的长头发，每次带她去洗澡，她总是问能不能摸摸我的头发。她告诉我说她从小到老都是短头发，小的时候不但老是像个男孩子，而且经常把男孩子按在地上揍他们，吓的男孩子见了她就跑，一说到这，老太太就得意的咧着嘴忍不住的嘿嘿笑。
        有一次，我提醒她别忘了把屁股底下，好好洗一洗，老太太用一只眼调皮的对着我，挤了一下说：“洗它干吗，又没人用。” 哈哈，你说这老太太，这大年纪了，还这么淘气，可想而知她小的时候了。
        看到这些老人们无论多大的年纪仍然童心不改，有的时候觉得他们真的是很可爱。（转自天涯论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