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欣赏： Peyton Place“小城风雨”

我不在乎

这部1957年的彩色文艺片，描述的是当时美国典型小镇的生活面貌。我曾经写过，美国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了一场无形的文化大革命，一步步打倒旧传统，旧秩序。而这电影说的就是新旧交替时期，美国社会的横切面。电影有意凸显旧时代的一些弊病。
        也有人将这部电影形容为典型的melodrama，等于我们中文的“琼瑶式”剧情，或是香港人说的粤语长片。剧情很丰富，但是很多凑巧的，离奇的事情都会一起发生。
        剧本是基于女作家Grace Metalious一本前一年才出版的同名畅销小说改编的，小说当时十分风行，不过因为书中将一个小镇所能发生的丑闻都齐备了，这包括：婚前性行为、私生子，强奸，乱伦，自杀，堕胎，可以说是当时所有文学中的禁忌都齐全了，因此当时也被攻击为一本污秽小说dirty book，垃圾小说。

       

        电影制作时准备是以大制作方式拍摄。除了使用当年先进的De Luxe彩色技术，及宽型银幕外，女主角是当红的拉娜透纳Lana Turner，霍普兰Hope Lange (贺兰芝)等，配角中也有多名当年红星。电影几乎有三小时那么长，喜欢这一类电影的人可能觉得很过瘾。
        这电影的中文译名包括“冷暖人间”，“小城风雨”，我个人觉得后面一个更贴切。最近见到日本当时的宣传海报，电影名字译作：青春物语。
        剧情：
        电影背景在新英格兰一个虚构的小镇Peyton Place，时间在二战期间1940年代。当时的美国小镇，一到星期日大家都穿载整齐的上教堂。
        电影开始时，镇上的中学刚来了一位新的校长洛西Michael Rossi，他是在学校董事会新旧之争中，被替换的新校长。洛西代表的是当时在美国新兴起的自由派教育思想，“不要教学生太多事实，教学生如何思考”。也就是由自由思考代替他门口中的填鸭式教育。不过镇上多数居民，就希望原来的校长留任。
        女主角康妮Constance (Connie) MacKenzie 是个年轻寡妇，在镇上开一间服装店。她有个独生女儿叫艾利森Allison。过著不错的中产家庭生活。
        康妮雇了一个清洁女工妮莉Nellie，她有一个问题家庭。她的丈夫卢卡斯Lucas Cross是个酒鬼，整天在家里发酒疯。妮莉带来的一儿一女都受他的长年辱骂痛打。那一天他的继子保罗受不了他的无理取闹，离家出走，卢卡斯借事故发酒疯，就向妮莉带来的女儿瑟琳娜Selena下手，要侵犯她。瑟琳娜受不了他的淫威，一边痛骂一边逃出家。妮莉在一边见到根本不敢说话。
        瑟琳娜跟艾利森是好朋友，艾利森眼见瑟琳娜在家里受的委屈，束手无策。而且她们正面临中学毕业典礼，大家都有一种期待的兴奋。
        新校长洛西在一个场合见到康妮，立即被她吸引。康妮说自从丈夫去世后，她已经心如止水，希望对方死心。
        一天艾利森获得母亲许可，计划在家里开毕业派对。康妮的条件是，不可以邀请同学中的贝蒂Betty Anderson，因为她名誉不好。不过在艾利森坚持下，康妮改变主意，但规定派对中不可以饮酒。那一天，贝蒂与校董哈林顿Leslie Harrington的儿子洛尼Rodney一起前来。派对刚开始不久，洛尼就建议在饮料中加上酒，贝蒂也建议关灯，不久一对对男女就开始拥吻。洛尼更抱住艾利森拥吻，这时康妮提早回来，见到场面大为愤怒，将客人都赶走，也大大伤了艾利森的自尊。与母亲大吵。
        艾利森的同学中有一个叫做诺曼Norman，他整天在图书馆里看书，不到最后一分钟都不回家。一天艾利森在路上见到他，要同他一起走回家，诺曼不肯，原来是因为他的寡母占有欲极强，根本不准他跟别人讲话。这时回到家门，母亲立即大叫，叫他进门。艾利森很同情他的处境。(下：艾利森陪Norman走回家。)

       

        艾利森逐渐对诺曼发生好感，一天她带诺曼到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经过一个树林，一条隐蔽的小路径，到一个山头，可以俯视下面的湖泊小岛。这里成为他们的私有地方。
        艾利森在学校成绩普通，但是作文非常好。她立志做作家，校长洛西还介绍她到当地报社做实习记者。
        这一天校长洛西到康妮家里，通知她艾利森已被挑选，在毕业典礼中致词。洛西并且邀请康妮出席学生的毕业舞会做监护家长，康妮接受了，她也开始对洛西有些好感。
        洛尼邀情贝蒂做毕业舞会的舞伴，但他父亲哈林顿听见了极力反对，说贝蒂在镇上名誉很差，并威胁他不给他生活费，要他取消这个邀约。洛尼只有通知贝蒂取消约会，并且和艾莉森一起出席舞会。但是到了舞会会场，洛尼就私自离开，跑到汽车上去跟贝蒂缠绵。不过贝蒂就还在生他的气，气他取消跟自己的约会，开车门走了。
        舞会这晚，康妮非常愉快，也跟洛西跳了舞，但是当洛西临别时要跟她亲吻时，她还是拒绝了。(下:当时的宣传海报，还是以康妮与校长的恋情作为主要宣传重点。)

       

        舞会当晚，瑟琳娜的男友泰德Ted Carter送她回家。泰德追求她很久，瑟琳娜都因为家庭环境感到自卑。这时她终于接受了泰德的爱。但是回到家，喝醉酒的继父卢卡斯又对她下手，这一次她逃避不及，被继父强奸了。
        不久瑟琳娜发现身体不适，去找镇上的医生史温Swain，医生告诉她已经怀孕，直问她谁是孩子的父亲，瑟琳娜死都不肯说，并要求医生为她打掉孩子，但史温说他不能做犯法的事。最后瑟琳娜只有告诉他是继父卢卡斯做的好事。史温后来以割盲肠为名帮她堕胎，但他同时也去找卢卡斯，威胁他，要他签属一份声明，证明自己做了这件事，并逼他立即离开Peyton Place，否则就会将事件公开。卢卡斯最后签了字，并同意离开。
        后来妮莉无意间发现了这事，知道丈夫强奸了自己的女儿，并且使女儿怀孕，她感到自己无用。劳工日周末她原来无须工作，但她无法留在家中，她去到康妮的家，说要找人谈话，康妮见她情绪不好，就叫她留下。
        那天镇上有大规模的野餐会，非常热闹。洛尼和贝蒂重修旧好，一起到湖边厮混。贝蒂还建议两人游泳，因为都没有带泳衣，就裸体下水。另一边，艾利森也跟诺曼在一起，他们骑自行车到湖边，也下水游泳，有几个长舌妇见到他们骑自行车经过，但见到洛尼和贝蒂裸泳，就以为是艾利森跟诺曼裸泳，一时间传言就传开了，最后康妮也听见了。
        当晚康妮回到家，教训艾利森行为不检，两人大吵一架，康妮此时才对女儿解释，自己当年一个人到纽约闯天下，并没有结婚，艾利森是自己跟一个已婚男人生下的(私生子)。所以她才对女儿的行为那样关心。艾利森听了大为吃惊，她愤怒地跑到楼上自己房间后大叫一声，原来她发现妮莉在自己房间的衣橱中上吊死亡。艾利森因为惊吓过度，被送到医院观察。
        毕业后，洛尼终于背叛父亲，和贝蒂私奔结婚，因此和父亲断绝了关系。另一边，艾利森也对母亲说，她要独自一个人到纽约去闯，虽然康妮极尽说服，都无法阻止她。她立意要到纽约，走母亲当年走过的路。
        这年(1941)12月，日本偷袭珍珠港，美国突然间被扯入世界大战，年轻人纷纷受到征召入伍。洛尼是其中之一，他的父亲哈林顿也前来送行。为了见儿子一面，他不弃前嫌的跟媳妇贝蒂寒暄。而洛尼也说，自己这次参军不知是死是活，要父亲照顾妻子，父亲也答应了。除此之外，诺曼，泰德等，也都一起参军。
        一年后的圣诞，洛西接到另一个城市的聘书，计划离开小镇。康妮前来道别，她坦白自己原来没有结过婚，却做了一个已婚男子的情妇，所以她一直都对其他男人非常冷淡，是因为怕再失足。洛西听说后，决心留在镇上，并且说，他当年的求婚仍然生效，希望康妮改变主意。
        这时小镇上从军的男子多数都回来了，但是洛尼却不幸阵亡。哈林顿悲伤儿子的去世，也接受了贝蒂是媳妇的事实。
        这时卢卡斯意外地回到镇上，原来他也参军短时间，退伍后无事可做。他见到瑟琳娜，要再对她动手时，被瑟琳娜杀死了。
        瑟琳娜事后将卢卡斯的尸体埋在树下，但是她良心过不去，一天向康妮承认说自己杀了卢卡斯。康妮不知道其中的经过，就叫她去自首，她不肯，康妮就帮她打电话报警。
        第二年春天，瑟琳娜的案子开审。因为瑟琳娜什么也不肯说，因此她杀人罪成立，至少将长期坐牢。就在瑟琳娜将被判刑时，史温医生再也忍不住了，他将真相说出，并且拿出当年卢卡斯签署的自白书。结果瑟琳娜被判无罪释放。在法院外，泰德向瑟琳娜求婚。
        艾利森回到小镇在法庭中支持好友瑟琳娜。经过这件事，她体会到母亲对她的爱，决心与母亲重修旧好。而康妮也接受了女儿艾利森跟诺曼的感情。
        制作与卡司：
        这个电影基于的小说在当年非常风行，因此当时很多观众是已经看过原著的。而电影也尽量忠实于原著，所以这样长。前面说的简介，就有些像流水帐，很难将人物个性说得清楚。不过电影还是修改了一些重要的情节，主要是为了电影要迎合多数观众，并且有较高的道德尺度(当时电检制度Hays Code 已经存在)。例如其中瑟琳娜被继父强奸的一段，原著中她是被自己亲生父亲强奸的。这对于当年的普罗大众是难以接受的。
        还有在书中，英雄人物很少，每个人都有缺陷。举例说，电影中洛尼是因为从军战死，成为英雄。但在原著中，洛尼根本没有从军，他的父亲哈林顿运用关系，让他逃避兵役。后来妻子贝蒂怀孕期间，洛尼跟另一个女人一起驾车时遭遇车祸死亡。所以电影中他既是逃避兵役，又是对妻子不忠的双重罪人。
        原书作者Grace Metalious 本身不是一个激进的女权分子，不过很多评论家就给她赋予了伸张女权及自由主义的重任。事实是，Metalious只是想写一本内容丰富的畅销小说而已。而且她观察力丰富，将当时所有一个美国小镇可能发生的失序事件都齐集在一起，构成了一部吸引力强的小说。而她本人再也没有出过一本像样的小说，而事业发达，赚了大钱，却没给她带来幸福，因为成名后导致的酗酒及奢侈生活，39岁就去世了，甚至欠了一身债。(很多人将Grace Metalious与后来七十年代的女作家贾桂琳苏珊Jacqueline Suzanne相比。苏珊也是类似的砖头作家，出了三本书名成立就。三本书都是畅销书，都被拍成电影。)
        这电影最初希望在作者的家乡新罕普什尔州的Gilmanton拍摄，但由于当时这本书受到卫道人士的攻击，当地居民强烈反对，因此后来制片公司必须另外寻找拍摄地点。最后在缅因州及维蒙特州一些小镇拍摄。
        这电影(及原著)明显的是在攻击很多传统的美国思想，包括传统教育方式，说是填鸭式的教育。又暗示康妮是因为曾经与有妇之夫相恋，而导致后半生的性压抑。原著也鼓吹堕胎应当合法，为此塑造了乱伦及强奸的剧情，制造一个必须堕胎的条件。
        这电影成为1968年第二卖座的电影，但其实刚推出时卖座平平，不过就因为一件轰动的社会新闻，拉拔了卖座。原来当年四月，女主角拉娜透纳的女儿，14岁的Cheryl用刀杀死了母亲的男友Johnny Stompanato。这个男的除了是黑社会，而且经常对拉娜透纳虐打，甚至有可能要强暴Cheryl。Cheryl后来被判“合理杀人”，成为轰动一时的大新闻，也使到Peyton Place的卖座一时间上升了三分之一。所以娱乐界总是说：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有新闻就是好新闻。
        虽然被很多人攻击为垃圾，但是这电影还是得到九项金像奖提名，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最佳男女配角(各二人)，最佳改编剧本，最佳摄影。不过最终一项也没有得奖。(当年奥斯卡得奖最多电影是大卫连David Lean导演的“桂河大桥”，一共得到八项奖。)
        由于原著及电影的成功，后来又拍了续集Return to Peyton Place，及多部电视影集，不过都没有这一部的成功。
        原文链接：http://www.ritagiang.com/article.php?id=1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