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的《他和她》

天元大侠

星河

　　刚刚读了吴冠中的散文《他和她》，悄然落泪。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这些语句“她成了婴儿”，“最近她的病情骤变，他必须伺候她。她终身照顾了他的生活，哺育了三个孩子，她永远付出，今日到他反哺她的时候了。他为她活着，她是圣母，他愿牺牲一切来卫护圣母。他伴着她，寸步不离，欲哭也，但感到回报的幸福”，“他偶尔拉她的手，似乎问她什么时候该结束我们病痛的残年，她缩回手，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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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对恩爱一生的伴侣， 互相扶持互相照顾，但也依然逃避不了孤独落寞、充满病痛的风烛残年，幸好“他和她仍是每天守护着的60年的伴侣”。那些一直携手走过人生路的伴侣，总让人忍不住再次相信了爱情，最起码，婚姻不是所有爱情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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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者在温哥华的绚烂秋季，曾遇到过一对互相搀扶的老年伴侣，慢慢行走在满地落叶之上。默默凝望着他们的背影，甚为感动，可以相伴到老，还愿意亲密相依的伴侣不容易。
　　在温哥华如同仙境的雪景中，在花开花落的浪漫樱花季里，也时常会见到一些老年伴侣。他们或者轻声谈笑，把苍老的手举起，指向那些人间美景，布满皱纹的脸上混合着沧桑和幸福；又或者老妻笑脸盈盈地摆出姿势照相，甚至还略带有羞涩，老夫兴致勃勃当着摄影师，有的老人握着相机或手机的手还颤巍巍地抖动着。旁观人心生羡慕，活成他们那样，是不是算真正幸福的婚姻了？然而，旁人的猜测不算数，幸不幸福只有当局者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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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人的爱情意气风发，爱恨情仇都很浓烈，今天她是他的恋人，他亦是她的梦中情人，但过了几天可能便不是了。也许一对年轻情侣最终在众人的祝福中，走入婚姻殿堂，两人均觉得找到了那个对的人。然而，当爱情的风花雪月被平淡生活的柴米油盐淹没，他还能包容她多长，她又能容忍他多久？
　　围墙外的诱惑又常常存在，是恢复自由身，寻求新爱人，还是被旧婚姻的牢笼继续束缚？生儿育女后，更多家庭责任、压力袭来，曾经相爱的人能否有勇气同甘共苦、一起承担？相爱容易相处难，能一路走下来的伴侣都不容易，而能一起走到风烛残年，还可以亲密携手、两不相厌的老年伴侣，算是奇迹中的奇迹吧。
　　在此文中，简单写一写温哥华的《他和她》吧，他们不是步入晚年的伴侣，而是正走在自己鸡飞狗跳、酸甜苦辣并存的中年人生路上。
　　他和她兴趣爱好、生活习惯有很大不同，能走在一起算是歪打正着的缘分。移民温哥华后，平常日子里他们拌嘴争吵不断，哪一段时间家里少个拌嘴抬杠的，两人均感觉似乎有一种落寞。她被他气哭过多次，他也被她气得发过多次火，一路磕磕绊绊，居然至今仍然在一起，还养大了两个孩子。华人的婚姻里，这样的情景也许不少见，大家不是都爱说，“夫妻，哪有不吵架的。”
　　除了拌嘴争吵，还有支持婚姻一路走下来的暖心事：刚来温哥华，身怀六甲的她挺着大肚子，陪着他坐在沙滩上晒太阳；夏日午后，他常常陪着她去公园散步，看鸟喂松鼠，顺便给肚子里的宝宝胎教；他踢球扭伤脚腕，怀孕的她帮行动更不便的他端热水泡脚；生孩子那天，由于难产，她被紧急送往手术室，他象电影里演的那样在后面焦急奔跑；月子中心里，她辛苦带娃，在外地工作的他奔波回来，短暂停留，又要离开，不舍地和她默默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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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移民的艰难适应期不知不觉度过，他努力工作，为家人打造了舒适的家；她爱旅游，他爱开车，这些年带着孩子一起，自驾游游玩了美国、加拿大、中国多个城市。游玩当中，两人仍然少不了拌嘴争吵，甚至大发脾气，但是翻看旅游照片，一家人的笑脸还是更多；为了子女的教育，为了生活琐事，他和她常常一言不合开始争执，谁也不服谁。然而，和很多华人家庭相似，冷战之后最先服软的几乎总是他，嬉皮笑脸跟她开玩笑认错，虽然永远搞不清楚错在哪里，也在以后的日子里坚决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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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爱唱歌，她爱听歌，人到中年他又捡起这个爱好，避开孩子的吵闹，躲在厕所里录了好几首她喜欢听的歌；她不是一个温柔的妻子，罕见的温柔常常在他遇到困难时，或生病的时候展现，比如独自承担更多的家庭责任，比如无比细心地搀扶他去医院看病，再去买药，照顾他在家休养。
　　将来的岁月，他和她的婚姻和人生路如何走？未知数，只希望等到白发苍苍、步履蹒跚之时，他们仍能一边拌着嘴，一边到家附近走走逛逛。他可以偶尔给她哼唱首歌，她可以继续帮他做，他已经习惯吃的粗茶淡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