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华裔自述苦恼：自己像冒牌货！渴望回中国

琳璇

都说在加拿大的华人，移民第一代是最痛苦的，要在一个陌生的国家为自己为家人为下一代打拼。
而移民第二代，第三代呢？这些被称为CBC（Canadian Born Chinese），或者“香蕉人”--黄皮肤白人思想的他/她们，面对的是怎样的世界？
Globe And Mail的专栏作者王小姐（音译：Kristina Wong），用第一人称的方式，自爆作为不会说中文的移民第三代经历的一系列痛苦，思考和迷惑。她说“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成为华裔加拿大人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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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就是她以第一人称的自述：
在三年级我姐姐学文氏图的时候，老师让每个中国人站成一圈做示范。但我姐姐没站出来，因为我妈妈告诉她她是加拿大人。
知道现在我们都常常会拿这件事来开玩笑，每次在家庭聚会上讲这个故事，我姐姐都很尴尬。但这件事提出了一个问题：在生命中的什么时候，你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族裔身份？
在我上大学之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问题。
我从小就在一个几乎全是移民的地区长大，我所在社区的大多数人要么是东亚人，要么是南亚人，要么是黑人。我所知道的世界，包括餐馆、标牌、当地活动都围绕着熟悉的少数族裔。
我现在意识到这是多么幸运，不必在一个以白人为主的社区长大，并且在年轻时就感到被排挤。但这并不能保护我作为一个亚裔被质疑。
我是一个自豪的第三代华裔加拿大女性。我，单眼皮，棕色眼睛，身材娇小，一头乌黑的头发。但是每次有人发现我不会说中文的时候，都会给我一种不以为然的震惊表情，说：“你不会说中文？！为什么不会呢，我以为你是中国人？”
然后他们总是问我一个后续问题“你的家人来自哪里？”当我告诉他们蒙特利尔时，他们会生气地说：“不是，我问你真的来自哪里？”
我，出生在加拿大，我的父母也是，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问我的家人具体来自中国的哪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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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父是蒙特利尔一家中餐馆的老板。他给了我中文名字，但说实话，我只知道他的英文名字。当他在 1950 年代来到加拿大时，他上课学习英语和法语。他是黄氏协会的一员，这个协会是一个帮助新移民找到住房、就业和支持的当地组织。
每当我小时候去看他时，我祖父都会鼓励我学台山话，这是一种我们家说的汉语方言。我会点头微笑，但从不坚持。因此，由于语言障碍，我们的谈话总是被限制得很少。我妈妈会说：台山话是一种垂死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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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父母，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有教过我中文。他们说担心讲中文而不是这里的语言--英文会让我落后。他们是第一代人，知道必须在自己的中文与带种族主义色彩的加拿大文化之间取得平衡。
然而我却因为不会讲中文而面临歧视了，因为我所有的同学都是亚洲移民！听到他们用各种外语进行秘密对话，总是让我觉得我是生活中落后的人。似乎要成为“亚洲人”必须要满足这些要求，而我没有。
当我试图通过参加麻将比赛，或中文电影的亚洲学校俱乐部来融入亚裔社区时，我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局外人，并担心有人会意识到我不属于这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与那些说中午的人建立了一种敏感的关系。那些我无法模仿的柔和音调让我感到既熟悉又害怕，怕他们知道我不懂而感到不满。
所以我的前半生被亚裔社区认为被西方化了。但现在我在现实世界中，对一个现在欢迎多元文化的社会来说，我还不够亚裔：“你是中国人，可以帮忙翻译这个吗？你能告诉我最好的早茶点心在哪里吗？中国新年怎么说？”
我希望我能被装进一个清晰的盒子里，它可以准确地告诉我我在社会中的位置。
我也希望可以选择回到中国！在那里，我得故乡，我的家族血统一清二楚。我一直在为“华裔加拿大人”的定义缺乏灵活性而苦苦挣扎，最终这让我感到非常沉重。
我记得在我年轻的时候，我会用中间名作为我的姓，因为我认为如果我能摆脱我是中国人的迹象，也许可以减轻我缺乏文化的负担。
我在唐人街感到迷失。事实上，我发现自己在积极避开该地区，因为在这里我感觉像“冒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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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餐里的糖醋酱在我嘴里的味道和台山话一样陌生。祖父做菜的记忆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所有这些美味佳肴都被浪费了，小时候的我只想要麦当劳的开心乐园餐和带色素的冰棒。
现在，每当我去蒙特利尔时，我都会回到祖父的老餐馆。
这是我能追根溯源的最远距离。这家餐馆现在由另一个移民家庭现在经营它，他们改变很多东西，除了天花板。
我会凝视着红龙和凤凰交织在一起的错综复杂的图案，然后继续感到如此脱节。我有一种不知道我的历史的耻辱感。就像我的一部分失踪了，我还被指责失去了它。
我应该感激能沐浴在良好教育、全民医疗保健等等优越的生活——加拿大的梦想。然而，我常常害怕我自己的孩子永远不会经历一个真正的中国新年。他们可能会因为要求“英文菜单”或找其他人翻译而让我感到羞耻。在这里永远不会有家的感觉。
北美各地都有新的移民浪潮，而这注定有类似的经历。比如住在商店楼上的新移民家庭经营的小企业，希望能在新的土地安家落户拥有更多的东西。
虽然我不能回头改写自己的过去，但我想要大声疾呼保护华裔文化的重要性。也希望能重新定义加拿大华裔，治愈这种迫在眉睫的身份危机。
我们的经历可能永远不会出现在历史书中，尤其是从我们自己的角度来看。如果我们不开始保存自己的记录，我们将停滞在同一个“外来人”的叙述中。
我们不能突然失去我们的语言。通过遗产传承下来的不仅是语言和传统，还有一种荣誉感和经过几个世纪改进的生活方式。
所以，写下你的家族史。我们的故事也可以改变，特别是在新环境中，每一代人都有责任为子孙后代保护我们的历史文化传承。因为一旦那些口头故事和知识消失了，它们就永远消失了。
Kristina Wong，写在多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