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世纪,中国出现了拥有房产、从事创业的中产阶级,这个群体推动了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的消费。 今年5月,零售销售同比增长6.4%,得益于政府为重振消费热情而提供的补贴。过去几年,北京甚至谨慎地鼓励借贷。 但所有这些也带来了新的风险。除了车水马龙的街道、华丽的餐厅和庞大的购物中心之外,还有一个同样深远但不易察觉的变化:居民债务飙升。 经济学人的报导指出,居民债务占中国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从2006年不足11%升至如今超过60%,接近发达国家水平。贷款方包括国有银行和科技平台。研究机构龙洲经讯估计,目前可能有2500万到3400万人已经违约。如果再加上逾期未还的,人数可能在6100万到8300万之间,占15岁及以上总人口的5-7%。 这个机构表示,两项数字都比五年前翻了一倍。在高企的青年失业率和房地产低迷的背景下,情况可能会继续恶化。 在中国,个人债务问题仍令人感到羞耻且缺乏处理经验。政府在帮助债务人方面也举步维艰。 政府已经在全力应对整个体系中的债务问题:地方政府债务依然居高不下,企业债务也令人不安,居民债务则是另一个需要操心的问题。虽然这还不是对金融稳定的迫在眉睫的威胁,但越来越沉重地压在中产阶级心头,抑制他们的消费,动摇了共产党视为维系执政基础的“日益繁荣”信念。 中国家庭有一定的缓冲。摩根大通的数据显示,2023年,中国居民储蓄占可支配收入的比例接近32%,远高于2007年全球金融危机前美国不到3%的水平。但在经济繁荣时期,住房贷款似乎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尤其是当时就业机会充足、稳定。人们习惯于从支付宝、微众银行等大型网络贷款平台上大手笔借钱。还有人借钱投资家族企业。 然后,2020年的“动态清零”封控和次年开始的房地产崩盘改变了一切。 不管起因是什么,如今很多人都陷入债务危机,甚至与咄咄逼人的债务催收人员打起了交道。 先说房地产。 去年,住房贷款(不含经营性贷款)占居民贷款总额的65%。大部分按揭贷款由国有银行发放,银行在处理无力偿还者时必须谨慎。中国指数研究院的数据显示,去年法院拍卖的住宅法拍房数量为36.6万套,略高于2023年的36.4万套。但未能按时还贷的人数可能增长得更快。 监管机构对涉及居民首套住房的激进收房行为持谨慎态度,担心引发公众抗议。银行还可能考虑另一个问题:在当下低迷的市场里,拍卖房产可能无法收回贷款本金。而在住房贷款份额较小的网络贷款平台,对收回欠款态度通常更为强硬。 挥霍型借贷者也是一个麻烦群体。 上海的“千禧一代”莉莉,在就职的软件公司因现金流困难停发工资后陷入债务危机。她欠网络贷款平台3万元。为了还债,她尝试做“债务IP”,也就是把自己的破产故事变成在社交平台上吸引流量赚钱的手段。 她在社交账号上用短视频讲述自己的负债经历,但还没火起来。一些最受欢迎的债务IP有数十万粉丝。 她说:“有的人甚至在比谁的债更多,哦,我欠了1000万,我欠了一个亿。” 再看投资性债务。在浙江省杭州市,白女士曾经营一家成功的教育公司,并为此申请了数百万元的个人贷款。很多中国人会为家族企业融资,而贷款机构往往要求个人担保,这使得如果创业失败,整个家庭都面临风险。 她的公司全盛时期在30多个培训点开设辅导班,学生人数在5万到6万人之间,年收入在1亿到2亿元之间。 然后,疫情爆发,政府对教培行业实施了严格整顿。她被迫卖掉房子和车来还债。 Photo by Zhimai Zhang on Unsplash 不过,和银行打交道还是相对容易的。 在疫情期间,政府要求银行对受影响的借款人宽容一些,银行同意免除数万元利息。真正的难题是应付那些从网络贷款平台借钱后遭遇的“催狗”。他们不断用不同的电话骚扰白女士、她的朋友和亲属,让人无法屏蔽。 她尤其愤怒的是对父母的骚扰。她说:“在中国,我们一般不会把坏消息告诉父母,他们因此非常非常受打击。” 白女士因此患上抑郁症,还曾产生轻生念头。她的丈夫最终和她离婚。 中国针对催收行业的相关法规还很新,执法也不够到位。法院不仅没有帮助白女士,还把她列入“社会信用”黑名单,导致她不能乘坐飞机、高铁,也不能住豪华酒店。 那么,债务人能从哪里获得帮助? 线上互助群体正在发展。芬兰图尔库大学的 Jiaqi Guo研究了在豆瓣上的一个组织“负债者联盟”。这个组织成立于2019年,如今已有超过6万名成员。 Jiaqi Guo博士说,用户经常讨论“社死”,指的就是因为“电话轰炸”这种催收手段导致的人际关系破裂。 随着负债人数量的增加,政府也试图表现出一丝同情。去年,中国禁止催收公司威胁使用暴力、使用辱骂性语言或在深夜打电话骚扰。政府还提醒贷款机构要保护个人信息(大概是指不要滥用通讯录数据)。 但在中国,数据隐私法规执行松散。债务人论坛上的投诉显示,催收人员的恐吓和侵犯隐私行为几乎没有改变。 一个可能起到帮助作用的改革,是引入类似于发达国家的个人破产法,防止债务人因为债务索赔而被彻底榨干。 缺乏这类法律也助长了高利贷平台向绝望的违约者发放高息贷款。2021年,深圳成为中国首个引入个人破产法的城市。但这个制度运行得非常谨慎。到2024年9月底,申请破产保护的人数超过2700人,但法院只受理了大约10%的案件。 还有其他一些地方也在试点类似计划。但中央政府并不急于推动全国性立法,因为债权人往往是国有大公司,官员担心这样的法律会被视为对冲动消费或投机投资的纵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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