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狂报8120万加元！Shoppers处方药审核费暴增

在加拿大Shoppers Drug Mart的现任及前任药师均表示，自己面临着为达成专业服务指标而承受“不道德”企业压力的情况下，该药店连锁在两年间，仅通过安省政府的“药物审核计划”（MedsCheck program），就从政府处报销了8120万加元的处方药审核费用。

加拿大广播公司新闻通过“信息自由请求”获取的数据显示，2022-23及2023-24两个财年，这家连锁药店的处方药审核费用报销总额，比过去六年该业务报销金额的总和还多出800万加元。

“相关性不等于因果关系，但考虑到疫苗接种、以及疫情期间允许开展的其他相关服务收入均在下滑，MedsCheck业务的激增实在值得关注。”专注于药店医疗保健法的监管律师阿里·哈吉（Aly Háji）表示，“这背后反映出医疗保健行业公司化所带来的一个更大问题——医疗保健专业人员需要面对双重忠诚：既要忠于企业及其业务，又要忠于患者，但对患者的忠诚本应始终是首位的。”

处方药审核是药师与患者之间的会面沟通环节，双方会共同梳理患者正在服用的处方药，确保用药组合合理安全。在安省，满足以下任一条件的人群均有资格享受处方药审核服务：因慢性疾病需服用至少三种药物者、居住在持牌长期护理机构者，以及接受糖尿病治疗者。

药店可就处方药审核服务向政府申请报销，具体标准为：年度常规审核报销60加元/人，糖尿病患者专项审核报销75加元/人，后续随访审核报销25加元/人。

图源：CBC

去年，CBC News的一项调查曾揭露，Shoppers为处方药审核等专业服务设定了业绩指标，且企业管理层会向药店店主施压，要求其完成这些指标。当时，多名Shoppers的现任及前任药师表示，疫情后，随着新冠检测与疫苗接种需求下降，这种业绩压力变得愈发强烈。

该调查报道发布后，CBC News向安省卫生部（Ministry of Health）申请获取了安省境内连锁药店近12年的MedsCheck计划报销数据，涉及多家连锁品牌。

近日，安省卫生部提供了省内10家连锁药店中8家的数据，具体包括：Shoppers Drug Mart、Loblaw Pharmacy、Walmart Pharmacy、Pharmasave、Costco Pharmacy、Sobeys Pharmacy、Metro Pharmacy及Pharmachoice。

另外两家连锁药店——Rexall与McKesson，对卫生部公开其报销数据的决定提出了申诉，因此其数据未被纳入本次报道。

在通过电子邮件发送的声明中，多数连锁药店都强调，患者护理是其首要任务。

Shoppers报销额占2.25亿加元总额的“大头”

整体来看，2013-14财年至2024-25财年10月底期间，上述8家连锁药店通过处方药审核服务，共向安省政府报销了2.932亿加元。

其中，Shoppers的报销金额达2.253亿加元，占总额的77%。该品牌平均每年有682家门店参与报销，而这一门店数量仅占8家连锁药店平均总门店数的略超一半。

2020年3月，受疫情影响，MedsCheck计划进行了调整：除面对面审核外，药师还可通过电话为患者提供处方药审核服务。

自该财年起，Shoppers的处方药审核报销金额，已超过此前七年该业务报销金额的总和；且其单店平均报销收入达18.38万加元，是其他7家连锁药店单店平均报销收入的两倍多，最高甚至达到了16倍。

Shoppers在发给CBC News的声明中表示，数据表明该连锁药店在提供MedsCheck这类医疗保健服务方面处于领先地位，并指出“在初级医疗体系面临危机、慢性病发病率飙升的背景下，对这类服务的需求正呈指数级增长”。

声明中写道：“Shoppers药店能提供更多MedsCheck服务，是因为我们的规模与运营模式……经过专门设计，能让药师有更多时间为患者提供所需的一对一临床护理服务。”

该公司还称，在安省Shoppers药师提供的专业服务中，处方药审核占比不足20%；同时提到，公司在一年多前已成立“患者护理与质量委员会”，旨在为门店店主提供支持，并确保“患者护理仍是我们的绝对首要任务”。

然而，事实似乎表明，企业层面的业绩压力仍是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

新调查：药师仍面临业绩压力

安省药师监管机构在发给CBC News的声明中表示，今年6月开展的最新调查初步结果显示，“受访者仍报告称面临业务压力，这些压力阻碍了他们履行专业职责，其中就包括完成MedsCheck审核的压力”。

自去年CBC News报道相关问题后，安省药学会（Ontario College of Pharmacists，简称“OCP”）便开始跟踪记录与“企业指标压力”相关的MedsCheck投诉案例。

截至9月中旬，该监管机构表示已开启111份与“业务压力”相关的调查档案，其中近半数明确提及了MedsCheck。但药学会不愿提供详细分类数据，理由是“为确保正在进行的调查的公正性与完整性”。

该机构发言人戴夫·伯恩（Dave Bourne）表示：“截至目前，已启动的与药店业务压力相关的调查，大部分仍在进行中。”

“我们可以大致说明……已完成的调查所做出的处理决定范围较广，从‘不采取行动’到‘移交OCP纪律委员会处理’不等。”

在2024年6月发布的一份题为《在压力与胁迫之下》（Under Stress and Duress）的相关报告中，安大略省药学会指出，药师们反馈称，“企业对药店专业自主权的干预，正损害道德、高质量的患者护理服务质量，也影响着药师自身的身心健康”。

该初步报告还包含了2024年一项调查的结果：70%的受访者表示，自己面临着“在限定时间内完成某项工作、达成特定数量指标或金额指标”的压力。

报告显示，绝大多数受访者来自Shoppers Drug Mart。

律师：MedsCheck计划需彻底改革

哈吉表示，根据MedsCheck计划现行规则，Shoppers及其他连锁药店通过处方药审核服务获取利润，从技术层面而言并无问题——但这也正是他认为该计划需要改革的原因之一。

“这个计划真的需要彻底改革和修正，以防止……当前这种被滥用的情况。”哈吉说。

哈吉提出的改革建议包括：提高患者享受处方药审核服务所需满足的“服药数量门槛”；要求审核过程必须留存书面记录，以确保药师投入足够时间完成审核；以及加强药师与处方开具医生之间的主动沟通。

安省药剂师协会（Ontario Pharmacy Association，简称“OPA”）在2024年7月提交给安省政府的MedsCheck计划改革提案中，采纳了至少一项上述建议。这家代表药师利益的倡导组织希望，将患者享受处方药审核服务的“最低服药种类要求”从目前的3种提高至5种。

“我们非常致力于保留处方药审核服务，我们认为这项服务具有重要价值。”该协会首席执行官贾斯汀·贝茨（Justin Bates）表示，“但我们也认识到，当前的计划需要改进。”

该协会上周与安省政府会面，就改革提案进行了讨论。贝茨表示，政府承诺将推进相关流程，推动MedsCheck计划的完善与现代化。

针对安省药剂师协会的提案，以及安省政府去年就药店行业开展的公众咨询，CBC News向安省卫生部询问：政府是否计划对MedsCheck计划进行调整。

卫生部在回复中表示：“我们正在完善MedsCheck计划，以支持改善健康成果、减少不必要的服务重复与行政繁文缛节，同时继续保障患者的选择权。”

该声明未详细说明政府将如何完善该计划，仅提到卫生部目前正在对公众咨询中收到的所有反馈进行全面评估，以确定下一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