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台湾与西方一同高喊“滚回中国”

在美国卫生部长访台的同一时间，共机也陆续短暂踰越海峡中线，被台湾视为对台美政治动作频频的不满与警告。马英九日前出席活动时便对此表示，陆方若攻台“首战即终战”，台湾没有机会向美国求援。此话一出，引来多方挞伐，两岸政策协会副秘书长张宇韶更痛批要马英九“滚回中国”。

除此之外，国民党籍立委陈玉珍也在立法院与绿营立委争吵时被呛声“金门猪、滚回中国去”、“你不是台湾人”；壹传媒创办人黎智英遭警方依“港版国安法”逮捕后，民进党立委范云也痛批“还在幻想跟中共交朋友的，自己要当只被宰的羔羊，欢天喜地把自己送入中共虎口，不要拖台湾下水。滚！”。显然被要求“滚回中国”的不只马英九，所有自认为是中国人、甚至只是想与陆方来往的人士，全都应该离开台湾。

不论是统派、甚或对大陆表达善意的台湾人，近期遭到严重辱骂的情况确实越发严重，虽然难以因此认定到达“侵害言论自由”的程度，但必须承认的是，此类充满歧视与仇恨言论在台湾已变得稀松平常，叫人“滚回大陆”，只是刚好而已，称不上任何道德缺陷。

马英九“首战即终战，美国根本来不及救”的言论，引发许多台湾人不满。（中央社）

当台湾总自豪自身是“西方普世价值”的一员时，当前的社会现状不免显得有些讽刺，但若看到西方世界如何奉行其“普世价值”，这一切似乎又并不违和。

近期一名台湾人拍摄了Youtube影片，前往加拿大温哥华一个充满毒瘾和无家者的街区担任志工，发放免费口罩给所有需要的民众。过程中有不少人友善的向他们表示感谢，却也有人大骂要他们“滚开”，一名白人男子甚至恶毒的表示“滚回你的中国，我们不需要你在这”。

然而，该名台湾志工上传影片后并未得到台湾人的同情，反而留言指责他“你不说是台湾来的，怪谁”、“不懂得表明身分，被误解活该”。显然观众并不觉得白人在路上谩骂“滚回中国”有错，错的是台湾人没有表明“台湾人”的身分。

这句话表明了两个含意，第一，骂人“滚回中国”没有问题；第二，如果你表明了台湾身分，那你就不会被骂。但事实恐怕并非如此，许多白人之所以会骂“滚回中国”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也不在乎这件事。因此当有人反驳“我并不来自中国时”，辱骂者通常都理直气壮的回复：“哪里来的你就滚回哪里去。”

当然，很多人会归咎于新冠肺炎爆发，才使华人在西方国家屡屡遭受歧视，可以说是“中国人”拖累了所有华人。然而这些黄种人歧视是现在才有的吗？早在2016年，美国《纽约时报》台裔编辑罗麦可，便曾在路上遇到一名女子向他门大吼“滚回中国去！”，尽管他是在美国出生。类似的案例早已层出不穷，华人在路上莫名其妙被吐口水、被嘲讽的案例比比皆是、随处可见，新冠肺炎不过是加剧了此种情况。

台湾人之所以认为表明身分了，就不会受到无理的对待，多少也呈现了“台湾”与“大陆”的阶级差异。台湾曾被“全盘西化”的日本所殖民，之后又面临了“亲美反共”的环境所趋，在思想上不免将自己定位为“西方民主阵营”的一员，相较于不跟随西方路线，选择探寻自身道路而走过不少曲折的大陆，台湾总认为自己是更加“进步”、“现代化”甚至“高陆一等”的象征。尽管今天大陆已走出一条足够富强自信的道路，此种想法依然根深蒂固的烙印在台湾人脑海中。

因此当西方白人充满恶意地辱骂“滚回中国”时，台湾人不是对歧视语言进行谴责，而是急于解释“我不是中国人，我跟你们是同阵营”，这也是为何当美国卫生部长阿札（Alex Azar）误称蔡英文为“President Xi”时，绿营要忙着出来辩护洗地，毕竟展现良好的英文能力，以及对美日“以礼相待”的作风，无疑都是一种“自己人”的宣誓方法。

于是西方人叫台湾人“滚回中国”，台湾人再叫台湾人“滚回中国”，这样的场景不仅是殖民时期遗留下来的优越感，让台湾人自觉“低于西方、高于大陆”，同时也存在国际局势下将对岸视为“敌国”，而不得不向西方大国靠拢甚或“俯首称臣”的无奈。

台湾民众对西方观感小心翼翼，深怕在其面前表现出不够“文明、周到”的一面，而不被认可为自由民主的一员，对自己人和对岸却又疵牙裂嘴、毫不掩饰的显露出厌恶与歧视的姿态，除了“大陆是敌国”这个冠冕堂皇的原因外，当然也包含了深埋内心的自卑与优越。从嘲笑对岸连茶叶蛋都吃不起，到两岸现实差距已明显到难以否认，台湾失去了从前发展上的优越性，民主自由就成了仅存的安慰剂，也是唯一能拿来论证自身更加“进步”的武器，亲中人士也因此成为最大的“杂质”和“污点”。

对很多台湾人而言，当然没有“滚回中国”的问题，他们既是台湾人，同时也是中国人。更重要的是，此种依附于他国眼光下的姿态，终究难以真正走出台湾自己的道路，且台湾人最在意的那些观感来源，也不会为台湾的前途与命运负上半点责任。“滚回中国”不会因此得到他人认同，也不会使台湾变得更加团结，只是让台湾在充满民粹仇恨的盲目中失去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