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禁令若不解除 脸书或走向中国的微信模式

在过去这几天，如果你使用过社交网络平台，就很难错过脸书（Facebook）针对澳大利亚拟议的《新闻媒体谈判法规》所采取的“新闻禁令”。

上周，脸书社交媒体平台全面暂停了所有来自澳大利亚新闻页面的链接，同时也阻止了澳大利亚人在脸书上发布或查看国际新闻。

对于这一夜间实施的“禁令”，只要澳大利亚或脸书任何一方做出让步，这种“封禁”就可能会解除。

但如果目前的情况僵持下去，脸书的运营可能会变得更像中国的微信平台——在微信平台上，新闻都是由新闻类微信公众号一统天下，大量产出低质量的报道文章。这种模式可能很好地迎合脸书，甚至是公众。

微信社媒平台

微信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要社交媒体平台，在世界各地有许多用户，澳大利亚也不例外。虽然中国和澳大利亚的政治制度差异很大，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关注微信与脸书之间的相似之处。

微信是一家位于中国的私有公司，通常被称为中国版的脸书。但微信平台涉猎范围比脸书更加广泛，微信将自身的一套内置工具、支付服务和通信网络与一系列可选的应用和实用程序相结合，提供的功能从消息服务到各种游戏，不一而足。

总之，微信无所不包，也正因如此，所有新闻机构都在微信上开户，也就是所谓的微信公众平号（WeChat Official Accounts，WOAs），大致相当于Twitter等其他平台上的“蓝勾”账户。

如果脸书在澳大利亚的“新闻禁令”继续下去，我们认为类似微信模式这样的东西可能会随之出现。

我们的研究发现，功能和界面元素在英文和中文数字媒体之间的模仿复制可谓司空见惯。

人们可能会笼统地认为，美国社交媒体的某些方面已被中文普通话社媒平台复制（如微信的“朋友圈”复制的是Instagram的“moments”），但这种模仿是双向的。

Faceboook、Twitter和LinkedIn等公司使用的贴纸、GIF、二维码、实时评论和即时通讯功能都是从微信、微博和Bilibili复制而来。

微信上的新闻如何运作

自2013年8月推出以来，不计其数的自媒体纷纷开设微信公众号。这些账户每天出产数百万条新闻。

但与传统媒体在脸书上发布的帖子不同，这些帖子没有指向文章本源的外部链接。微信是其全部受众，自媒体通过出租文章内的广告空间赚取收入。

本文作者之一杨凡对来自不同微信公众号的24名澳大利亚华裔员工进行了调查研究。

这些公众号雇佣的记者似乎比传统媒体要少得多，有时根本就没有记者。

目前，许多澳大利亚人经营的公众号所使用的记者几乎完全都是短期实习生，其中大多数人不认为自己是专业记者。实际上，他们所负责的是制作内容，将已发布的英文新闻翻译成中文，编辑加工后重新发布。

这些公众号很大程度上是重新加工现有的新闻内容，通常会采用“标题党”式的策略，对事件进行夸大报道。

报道的内容通常是东拼西凑多个新闻来源而得，甚至是简单粗暴地抄袭，可能还会使用机器翻译“滤稿”两次，以避免直接复制原文的嫌疑。

从边缘媒体摇身变成主流

脸书网页报错。(Supplied: Facebook)

如果脸书发展出类似于微信模式的平台专属新闻服务，那媒体工作者的人数就不需要很多。一人可分饰多重角色，将撰稿、编辑、营销、内容制作和翻译技能汇集一身。

由于这些工作可能只需要特定领域（如政治、生活方式、体育、自然和环境）的非核心专业经验，因此可以将这些工作外包给劳动力成本较低的地方或地区。

随着传统新闻行业的受众人数和广告收入的减少，“内容作坊”（content farm）和外包新闻服务已成为产出大量快速廉价内容的常见方式。

许多边缘团体已在脸书上以这种方式运作，并由反疫苗接种者、地平论者、白人至上主义者等人运营。在脸书上若不再有较传统的新闻，那么这种边缘新闻模式想不进一步扩大传播都难。

信息管控

在比较中国和澳大利亚时，我们经常会想到的是一些分歧，比如中国自2009年以来关闭了“外来”互联网，以及当前的外交和贸易紧张局势。

然而，这两个国家在主导平台上控制信息的方式上都有类似的转变，而且两国的媒体集中度都很高。

脸书的变化是否会导致微信式新闻制作媒体数量的增加，或者现有新闻制作媒体知名度是否会提高，仍有待观察。

这可能取决于独立媒体和初创媒体如何找到前进的道路，尽管我们相信微信模式对一些人来说可能最好不过。

然而，我们认为，目前的局势已经传达了两个关键信息。首先，尽管监管社交媒体是可能的，但如果没有现有媒体机构的支持，政治意愿在很大程度上持续存在。这可以从谷歌最近与几家媒体公司达成的协议中看出。

此外，到目前为止，只有谷歌和脸书是《新闻媒体谈判法规》的焦点。我们能指望对Reddit、Discord、TikTok、微信、推特，甚至是MySpace和Ello进行监管吗？如何对待链接其他新闻平台的新闻平台？这些事态发展还尚未来临。

其次，脸书将捍卫自主运营的能力，并将努力防止国家或竞争对手决定其新闻服务如何运营或如何管理内容。

尽管脸书否认新闻媒体是其正式的竞争对手（因为这可能会引发对新闻内容的各种国家监督机制），但二者之间仍在争夺受众和广告。

如果能将受众转移到具有独立编辑团队的脸书专属新闻广告环境之中，无论怎样，对于脸书平台来说都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结果。

本文作者杨凡为迪肯大学传播与创造艺术学院博士研究生，Robbie Fordyce为蒙纳士大学传播学与媒体研究讲师。原文刊登于《对话》（The Conversation）。